Le catoblépas

狒狒在吼叫,独脚人在睡觉,布伦米在干活,侏儒在吵架,奥斯托米在哽咽,独角兽在嘶鸣,曼提克拉在咆哮,格里芬在跺脚,蛇蜥在发出嘶嘶的声音,凤凰在飞翔,赛德尤扎格在发声,卡托布莱帕在叹气——福楼拜《圣安东尼的诱惑》

  第二天清晨,布加拉提到了兰奇敞廊,他先是立在敞廊三拱门的外面看着里面享有盛誉的各种雕像,随后被那些雕像吸引着,抬起了脚步。从立在外面举着美杜莎头的帕尔修斯,再到放在中间拱门两边的石狮,随着他脚步的进入詹波隆、皮欧、彼得罗的作品依次呈现,他刚想靠近那座只在杂志上看到过的《掠夺萨宾妇女》,便眼见扭曲着上身的大理石男性的底座背后绕出来了一名穿着白色西装外面却搭着黑色风衣的粉发男人。

  那人头微微扬起,目光凝在那名蹲着的男性暴起的肌肉上,脚步缓慢,仿佛要将那个雕塑好好扫描下来再复刻到脑子里。

  布加拉提留心观察着这位专心的陌生人,一种夹杂恶意的无端的直觉告诉他,这位便是“酒馆小姐”口中那名傲慢的帕奇.帕奇。他脚步不停,向着那雕塑走去,在这十几步的路程中,顺便小心的剔除了那平白生出的恶意。

  我总不能因为别人的言论,而对一个仅知名字的陌生人抱有恶意吧。

  他这么想着,最后和那个男人并肩站在雕塑的下方,望着那个绝望的男人扬起的侧脸。

  “你知道吗?布加拉提。”那人偏过头看了他一下,先声问候算是暗示了自己的身份,接着转过头去,“人们猜测这尊雕像塑造的是罗马士兵劫夺邻邦萨宾妇女为妻而其父无力阻止的场景,但是此外还有一个不怎么常见的说法,说这纠缠的三人是指男性的三个阶段,上面那个挣扎着想逃离的女性形象实际是男性的少年,充满幻想、青春与活力对外界向往窥探的同时又对外界的干扰十分抗拒,下面那个孔武有力的男子是男性的青年,拥有力量的同时也依赖自己的理智做事,便限制着自己那不成熟的过去,最下面那个一脸绝望的老人则是男性的中年或者说老年,没有力量的依仗理智也显得空白,于是他懊悔自己过去对力量的滥用,追忆起少年的那份天真任性,却想起了青年时的自己对少年的自己是如何摧残。”

布加拉提这下十分的确定这位便是帕奇.帕奇了,便转过身问道::“帕奇先生您好,boss要让我做什么任务?”

而这位帕奇先生同样甩给了他一个问题,“我也好奇老板给我的是个什么任务。”

这一句搅乱了布加拉提原本准备好的感谢语,疑惑接连不断的现了出来,一时间让他失去了方向,在他微蹙的眉头快要因为焦虑而碰到一起时,帕奇先生却平静的说:“我本来是接到任务,要与这里的官员磋商,但是昨晚刚到旅馆歇脚便有人往我的门缝下递了封信,让我到这里接一个叫布加拉提的成员。”

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灰绿的眼瞳显得淡漠且疏离,“我虽没听过与见过这位成员,但是奇怪,当你走到我这里时,我便觉得你就是布加拉提,那个素未谋面却被boss专门提及的成员。”

  于是布加拉提明白了,boss那不清不楚的任务成功的让他和帕奇先生陷入迷惑,但也让他和帕奇先生建立起了一种奇怪的信任。他便主动开口道:“或许是boss想让我了解相关的业务,我来到这里的这几天在其他干部的引领下巡视过赌场酒馆这些地方,也大致了解了一下相关工作的内容。”

“是吗?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帕奇先生呢喃着转身,他仿佛在越过韦奇奥宫探视远方,随后他抬步在大理石雕像的簇拥下准备走下楼梯,同时不忘叫上立在原地的布加拉提,“跟上我,孩子,我先带你去取一份东西。”

他们与广场上的游人们擦肩而过,在即将走出领主广场时,一名因兴奋而忘乎所以的小孩撞到了帕奇先生,那名原本吵闹的孩子在撞上帕奇先生的大腿后便安静了下来,而他的母亲则在远处呼喊着朝这里奔来。布加拉提原本以为帕奇先生会冷漠的将小孩推开,但帕奇先生却用手搂住那个小孩的头,俯下身子温柔的给那孩子的发顶落下一个吻,随后按住小孩的肩膀将他转身,轻轻推向他那神情慌张的母亲。

“十分抱歉冲撞到您了,先生。”那名吉普赛女性歉意的鞠躬,听到帕奇先生谅解的说出,“无妨,玩得愉快。”后领着自己的孩子转身离去。

布加拉提看着帕奇先生,“名不副实的黑帮”这个评论在脑海里飘过,随后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每次出海之前都会这么吻过他的头顶,那个带着珍重意味的吻总是让布加拉提在遥望海面时担忧起父亲的安危,而那隐隐的不安终于在一个暴雨将临的傍晚被证实……

“走吧。”帕奇先生平静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两人继续朝前路走去。而那个被母亲拉着手的孩子转过头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黑色的眼睛里恐惧扭曲了事物的倒影。

  “怎么了,罗歇?”发现孩子异常的母亲疑惑的问,孩子却没理会焦急的母亲,仍注视着那两人的背影直至那两个人消失在视野尽头建筑物的阴影里。此时早晨的太阳还没有那么毒辣,领主广场的空气还带有一丝丝冷意,这名叫罗歇的孩子脸红的异常,凭空冒出的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他虚弱无力的倒在母亲的怀里,轻轻的说:“他会随着早晨去向地狱……”

布加拉提随着帕奇先生坚定的脚步向着未知的地点行进,他不时侧目观察起这位神秘的干部,发现此人姣好的面容上鼻翼两侧有轻微的雀斑痕迹,这让他不由的想到那个最近有些躲躲闪闪的小孩子,而刚好帕奇先生和多比欧一样也有一头粉发,不同的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帕奇先生的发丝会闪过凌厉的红光。

帕奇先生任布加拉提不加掩饰的打量着,他那隐藏在灰绿色瞳片后的破碎瞳孔起了变化,脑中不停的回放着刚刚不小心扫视到的一个场景。

一个面色严肃的男人站在萨沃那洛拉当年受火刑的地方,注视着韦奇奥宫的窗户,仿佛在目睹着什么可怜人的受刑。如果“酒馆小姐”出现在此处,便会伸出自己粗大而多毛的手指,指认这家伙便是那个神秘的帕奇.帕奇。而我们另一位帕奇先生,被这位帕奇.帕奇的举动勾起了好奇心。

帕奇先生在脑子搜寻了好一阵子,大概知道了帕奇.帕奇目睹着谁在受刑。那是他的先祖弗朗西斯科.德.帕奇,脖子上套着绞索,赤身裸体的被人从那高高的窗户上丢了下来,粗糙的墙壁成了画布,从弗朗西斯科挣扎的身体上蹭下红色的颜料,后面这只笔安静了下来,旋转着主动贴近那渐渐收笔的画作。

帕奇先生比朱利亚诺更懂得观察还未发生的叛乱的踪迹,他能从部下平常琐碎的动作中找出反叛的端疑。就在刚才,他捕捉到了帕奇.帕奇那严肃面容下隐藏的恐惧以及一种不惜一切代价的勇气,就像1478年4月26日弗朗西斯科拿起自己的武器刺向朱利亚诺时的神态。

历史果然在以奇妙的规律重演,古老的帕奇家族的帕奇在这个古老的城市里即将重复古老的帕奇先人的事迹。帕奇先生这么想着,好像看到了帕奇.帕奇的尸体同他的先人悬在一起。

  无数的线索在他的脑中拼接,无数个计划在他的脑中成型。在他整理好一切以后,他不由得在心中念起彼尔.德拉.维尼亚对自己被拽到荆棘树上吊死的描述:先长成树苗,再长成绿树;哈比把他的树叶当做食物,既给他痛苦,又给痛苦以窗户……

ps.本章中对掠夺萨宾妇女之解析纯属作者胡扯切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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